俞嘉言,故方正学高弟也。正学被难,有幼子航海来投,嘉言收匿舍中,教习松音。音稍变,又挟之他往者岁餘。归而使更姓余,托名寓中收养,以女妻之。方祸炽时,嘉言闻犬吠声,即披衣起;或中夜危坐,时恐不测。万历己酉,提学御史杨廷筠廉得其事,得复原姓,建正学祠,以嘉言配食。
……方孝孺有后代!?
《明史·方孝孺传》:
仁宗即位,谕礼部:“建文诸臣,已蒙显戮。家属籍在官者,悉宥为民,还其田土。其外亲戍边者,留一人戍所,余放还。”万历十三年三月,释坐孝孺谪戍者後裔,浙江、江西、福建、四川、广东凡千三百余人。而孝孺绝无後,惟克勤弟克家有子曰孝复……谪戍庆远卫,以军籍获免……世宗时,松江人俞斌自称孝孺後,一时士大夫信之,为纂《归宗录》。既而方氏察其伪,言于官,乃已。
《熹宗实录》天启二年五月己亥:
诏恤先臣方孝孺遗胤。孝孺在建文朝以侍读学士直文渊阁,当靖难师入,以草诏不从,致夷十族。其幼子德宗幸宁海谪尉魏泽匿之,密托诸生余学夔负入松江岛屿,以织网自给。华亭俞允妻以养女,因冒余姓,遂延一线。至是,其十世孙方忠奕以贡来京,伏阙上书,得旨:方孝孺忠节持著,既有遗胤,准与练子宁一体恤录。
《南吴旧话录》所记载的传说,与方忠奕上书是同一来源。俞斌与方忠奕都是松江人,这种巧合难以忽视,足证这个传说几十年前(或更早)便在松江开始流行。
我猜想这个传说的雏形是嘉靖年间由俞斌创作的,虽然俞斌为方氏所逐,但有关方氏后裔的传说却有很强的生命力,在他的老家松江地区散播,更多人(大约与俞斌无甚关系)以方孝孺后代自认。至万历年间,这个传说被杨廷筠重新发掘,在他的帮助下,余氏一族改姓为方。又十多年后,方忠奕得到官方认可,传说开始于俞斌,而终结于方忠奕。
(一说叶琰在嘉靖年间偶遇方氏后裔名采者,作《振发幽奇》述其事,王世贞、世懋兄弟对此事皆有记述;但此说法首见于崇祯重刻方孝孺《逊志斋集》,两王之文亦未见,难以确认其真实性)
对比后来的三个版本:
俞版,细节已不可知,但它是被记载时间最早的版本(比另两个版本早半个世纪以上),且可以推测他提到了俞允,或是其他俞姓人物。
余版,增加了余学夔这个人物,并且作为抚养方氏遗孤的主要人物登场,俞允在这个故事中被继承下来,但降到次要位置。
李版,即《南吴旧话录》所记录的版本,与余版相似,而有微妙的差异,在这个故事里,俞允仍然是抚养方氏遗孤的主要人物。这部分应该来自更早的传说。
这个故事的真实性,其实不问可知。事过二百年,渺无根据,疑点甚多,亦难与正史相印证。但传说最终成为了历史。历史是一个集合,包含了曾经发生过与从未发生过的事。
刘鋆少丧偶,至老不娶。人诘之,鋆曰:“琴瑟素谐,垂死语痛。使又谋及衾枕,则与当时诀别之语,各不相涉。死而有知,能不致怨!五伦以理立极,而固之者,情也。若背初言,夫妇之情既失;推之君臣父子,亦难得力。”人题其门曰“义夫”。
杨应秋兄弟四人,粗解文墨。永乐中,靖难兵起,始祖震以燕山卫百户升调福州中卫后所副千户。万历间,兄得春袭职,应秋为舍人。叹曰:“吾名应秋,秋应商而秉义。靖难非义也,祖宗不得已而随征,子孙为世臣,代食其禄,义有所未安。”去而煮餹自给,终身不娶。人呼为“隔世夷齐”。
五音对应四时,秋天对应商声。“孟秋之月……其音商”(《礼记》)、“闻商声,使人方廉而好义”(《五经通义》)。
老实说,我看到最初的反应是爆笑,何以想做别人所不做的事,就要找一堆奇奇怪怪的理由?……
朱海曙守杭,同年某过其地,历问杭之胜处,公皆不能答。曰:“兄乃让白、苏二君占尽!”公笑曰:“使太守能留心钱谷簿书,与钱塘十万户痛痒关切,何患佳山水无人坐卧其侧!”朱■正色,上海人,万历己丑进士,历官按察副使。
海曙是朱■正色的号,其名字来源是《论语·阳货》:“恶紫之夺朱也”,何晏集解引汉孔安国曰:“朱■,正色;紫,閒色之好者。”而巧合的是,同时另有一个朱■正色,字应明,号和阳,顺德府南和县人,万历二年(1574)进士,曾巡抚宁夏。
《松江府志》:
朱■正色,字稚曾,上海人。万历十七年进士。知淄川县。听讼多平反。喜课士,虽匆剧不废。入为刑部主事。恤刑闽中,详谳明允。晋郎中。曹侍郎学程以建言忤旨论死,夏月例得热审,正色语大司寇曰:今日之恩,独无片纸加曹君,如白云丹笔何!曹得末减论戍。出守杭州,白前守冤。税使刘成横虣,攫市民物,罢市。正色举正之。滨海逻卒指琉球贾人为寇,至磔以幸功,正色白部,使得生还者十九人。累擢山西少参政。告归。卒,年七十七。
白云即刑官。颜师古注《汉书》引应劭语:“黄帝受命有云瑞,故以云纪事也……秋官为白云。”丹笔指决狱。
张东野叔乃给谏也。给谏门生典南畿试,以关节通其子,而子尚幼,乃召东野,密与之曰:“世鲜无翼而飞者,姑以为九万之助何如?”东野辞曰:“一介至微,必折衷于道义。棘闱鬼神所司,苟得之,何以自施眉目!”张汝问,字质夫,家上海杨溪。
九万,《庄子》:“《谐》之言曰:‘鹏之徙于南冥也,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。’”意指张汝问的堂弟前程远大。棘闱,考场别称。
觉得考官这句话说得很有趣,包含了几层意思:第一、“大家都这么做”,强调作弊行为的正当性。第二、“世兄前途无量,我这点小帮助不值一提”,去除受惠者的顾虑心理。第三、于彼此两面表达互相结纳之意。结果被不解风情的张东野教训了。
张东海作《假髻篇》,讽刺时事,当路衔之。出守南安,不得调而终。邵二泉作挽诗曰:“张公不作南安守,只说文章止润身。满路棠阴棺盖後,忌公人是爱公人。”张弼,字汝弼,成化丙戌进士,官至南安知府,晚号东海翁。
如果徐阶以外官终,而没被召还任用,老年也不会弄得那么凄惨。或可谓“爱公人是忌公人”也。
陆宝峰令福清,同郡某谒一故人,故人终不为礼,其人遂归,道经福清,姑投一帖于宝峰。宝峰即延接,并闻其故,慰之曰:“君故人司李泉州,有廉干称,实无以润君橐,未若仆之犹可分数日粮也。”留旬日,以三十金赠别,且嘱之曰:“无使泉州君知。”
陆从大,字履贞,一字子阜,号宝峰,华亭人。应天司李应寅(鹤江)之子,弱冠有雋才,以儒士领嘉靖丁酉乡荐,辛丑成进士,授闽福清令。七年转廷评,升工部营缮司主事,以词翰双美,遂奉旨直制敕房,一时异数也。竟以京邸大疫,卒于官。
司李即司理,在明代为推官的别称。陆应寅是陆从大之父。另一笔记中有同样记载,而更夸张:“里人张某者,游闽中,访故旧,黜不纳。儿乞于市。公宦其地,哀而收之,捐俸三十金,为治装归。”
陆从大任福清令是嘉靖二十年到二十七年左右的事。这段时期的泉州推官有三人,就籍贯与生平来看,“泉州君”大约是叶遇春。叶为太仓人,嘉靖十七年戊戌科进士,“嘉靖十九年以进士司理泉州。性介持,尚意气。所延接惟孝廉诸生,每持艺文质正者至,则款洽。屏势家干谒,即上官授之意,无阿狥也。阅三载,升知州去。”(《晋江县志》)
乔纯所为江西分巡,一典史谈姓者,公乡人也,适巡方至,谈为巡捕官,以事不称,将受笞。谈叩头曰:“陆俨山宫詹、徐存斋阁老、潘笠江尚书皆某至亲,作养为此官,今获罪,无所逃死。”巡方姑释之,后以问纯所,对曰:“固也。然三公实不愿其为之。”按君即行奖,从此每有差委,颇润囊橐。或问纯所:“何必曲徇?”纯所曰:“按台之视典史,特蝼蚁耳。吾苟不为饰之,是重按台怒而速典史之死。语言尽可积德,又何独不然?”
谈典史慌乱到不会骗人了,一下抬出三个有名至亲,是个华亭人都是你家亲戚就对了……
张副使叔翘买一女婢吴氏,数日后,知为故茶陵州孙也。大悔恨,欲还其母家,既而曰:“彼已忍心卖女,即归终不能自全!”使夫人抚为己女,择士人嫁之。每对子弟辄叹曰:“仕宦可恃,则王、谢、桓、庾,长檐高车齿屐,至今塞满衢路。茶陵州君讵不念此,使子孙不肖,正复何益!”
按原文此处笔误,应为长檐车、高齿屐。张所望在万历二十九年(1601)中进士,天启五年(1625)在湖广按察使任上因病乞休(《熹宗实录》天启五年十月),此事当在这20年间。据茶陵州知州孙女的年纪,其祖父做官应在嘉靖末年到万历时期。这时期的茶陵州知州里,吴姓仅一人:吴嘉宾,南直上海举人,万历四年(1576)任(《同治茶陵州志》卷15,官守)。吴嘉宾只做了一年的知州,从张所望称呼他茶陵州君看,这是他最后的官职,不知是死在任上还是罢职还乡。
王达宇不蓄妾,或问其故,公应曰:“至下场时,设有一幼妇抱小儿女絮絮床笫间,泪痕界面,中之真假冷热,故自难知,然吾两目何能遽瞑?正不待如老瞒,分香卖履,受人遗笑也。”
下场,指戏台,喻人生如戏,以死亡为戏的结束。王达宇名善继,一子一女皆小有名气。
顾文僖少时受学于张友兰、任孝友,二人雅爱重文僖,推为国器。文僖发解,先诣友兰门谢,而孝友适在座,友兰喜曰:“富贵君自有,吾二人何功焉。”孝友正色曰:“君此后正当以德业为富贵增重,不可以富贵装裹七尺躯,不然虽位至卿相,终成俗汉。”文僖再拜领之。二先生没,文僖建祠于超果寺,岁时奉祀。
岭南廖同野为孝廉时,以行卷谒陆文裕公。公曰:“贤可曾读《西厢》、《琵琶》否?”廖博雅自命,颇讶其语不伦。经月后,复以行卷谒公。公曰:“尚未读二传奇,何也?”廖始异其语。归取读之,又经月,文裕公见其文曰:“若蚤读之,何至肩上更有一人相闻鼻息!”
徐华亭入相时,以子侄托南江及孙文简公。其家有违理事,乡人辄具手本于二公。二公尝面责诸子侄,南江一日至呼胄子纪纲杖之。文简曰:“得毋朋友数乎?”南江笑曰:“弟但知益者三友而已。”已后,徐氏仆巧于离间,华亭遂与南江颇存形迹。
这则和下面几则说的都是徐阶一族的事。
南江即冯恩,号南江。孙文简即孙承恩,谥文简。胄子即长子,可能指徐阶之子徐璠。此句语意含糊,似指冯恩命徐璠的仆人杖责了徐家诸子侄。徐阶最初入相,是嘉靖三十一年(1552)三月,是年徐璠已23岁;由于徐璠在嘉靖三十七年(1558)授职知府(未实际到任)前已做过右府都事、后府经历、宗人府经历三任官(《松江府志》),事情发生的时间,他有可能是在外做官未归。
徐文贞当国,虽严约僮仆,而声焰所及,闾里以目。叶鲈江乘醉坐徐厅事,呼太常仰斋名,尽发诸仆阴私。仰斋曰:“不守家训者固有之,犹恐未至于此?”鲈江戟手曰:“杀严介谿者,东楼也!”太常色变,欲避去。鲈江把其袖曰:“杀东楼者,其纪纲也!足下能禁仆,则便不为东楼矣。”太常心是之,而畏其过激。后新郑修隙,里人皆指豪奴婪嚼,太常兄弟拟戍,因顿足曰:“奴辈乃尔,乃更甚于所言!”始悔处富贵时,亲族名为关切,旦暮效殷勤者多,如水中咸味。
叶鲈江是徐阶的姐夫,徐璠的姑丈。仰斋即徐璠,官太常寺少卿。介谿、东楼,即严嵩父子。新郑指高拱。太常兄弟,指徐璠、徐琨。
徐司寇达斋归里,乡民遮道,诉其纪纲者。达斋疑为刁也,叱去之。诸媚司寇者,竞言宜少惩之。陈所恒曰:“老先生初归,小民得见者仅百之一二。乘其犹少,惩之固易!”达斋悟,出示许其投诉,远近感服。
达斋,徐阶弟徐陟。
华亭纪纲出,驾大舫,与南湖舟相值,无所逊,而榜人语尤参错。南湖略不与较。久之,使人绐其纪纲至,笑曰:“尔主人固吾友也,岂欲使汝作如许面目向人?姑褫衣搒三十,趣使后来勿复为烦。”里中一时称快。
徐宗鲁,字希曾,号南湖,华亭人也。嘉靖己丑进士。令峡江。内召为御史,按紫荆等关,又按闽。振纲持纪,言必关国是。会论严分宜罪归。
徐文贞公尝语公:“兄与寒舍本一族也。”公面赤曰:“世系未明,故伏腊久疏往还。若一旦通谱,人必谓某将邀公宠灵矣。”文贞默然。其家人遂呼南湖为“野徐”云。
华亭、文贞皆指徐阶。榜人,船夫。严分宜,嵩。
唐抑所为诸生时,与董观心同砚席。观心丧父,唐吊之,帖书“眷教生”。观心兄侍郎也,颇讶之,遣人问曰:“辱吊不知何为者?”唐曰:“观心与不佞称会友,父丧敢不一拜?其他未知所以承问。”
世俗:士大夫投刺书名,但系京秩,即止称侍,不用教字。余谓不然,侍以分言,臣子于君父,则侍。子孙于祖父、伯叔,则侍。其在交游,惟达尊称侍则可,平等交又何以侍为?若教,则无往不可,自圣贤以及刍荛工瞽,苟有一言合道,一事可法,虽王公大夫亦宜折节请益。而以区区腐鼠,遂谓天下无可请教,抑何陋也?此例想起于隆、万间。余闻吾宗约之云:“郑澹泉先生官铨部时,通刺吾祖,尚存。”今同省皆称眷,又益以通家,而独靳一教字,骄浮日炽,有志复古者请违众独持之何如?
唐抑所,即唐文献,字符徵,号抑所,万历十四年(1586)状元。“吾宗约之”,可能是李约之。
陆俨山子楫多病,而未有孙,意颇忧之,乃置酒大会族党,阴求可备为继者。陆三山,疏属,又酷贫,乃最后至。时甫十岁,布衣草履,礼毕隅坐,饮食自若。俨山问:“尔能牧牛未?”对曰:“饥饱得时。稍不训,颺鞭而未下,如畏则已耳。惟力不欲轻用,否则著意捶其受痛处,使服吾勇,虽猛,不啻雏犬也。”俨山大喜,遂蓄于家。公卒,梅夫人竟以继楫嗣。
陆郯,号三山,文裕公嗣孙。以荫起家都察院都事,台长以郯世族少年,心易之;及议事,郯援引典故,风发泉涌,始肃然改礼焉。后升石阡守。石阡,古夜郎地,苗獠错居,徭役庞杂。郯效吴下条编之法,著为令。吏民德之。郡僻陋,无书籍。郯家辇经史教士,士始知学。又播囚思乱,郯为密勇角距,其谋遂息。请告归,家居二十余载。内行醇备,无愚智皆尊礼之。(《上海县志》)
俨山、文裕,都指陆深。陆楫,陆深之子。陆家嘴似乎因其家族得名。
陆三山以鲈鱼馈当道。当道怒云:“陆三山但知出入《世说》,便欲置人邱壑!”转思曰:“李于麟不饮岕茶,为南人所笑。吾将此遍分僚属,既见风趣,且能分祸。”三山闻之大悔恨,谓客曰:“何物张季鹰,使人转喉触讳!此后凡遇鲈鱼,悉投七里泷下,与严陵一片石周旋;使带乌纱帽者,眼耳鼻舌间都无是处!”
李于麟弃岕茶,见《快雪堂漫录》:“李于麟为吾浙按察副使,徐子與以岕茶之最精饷之。比看子與于昭庆寺,问及,则已赏皂役矣。盖岕茶叶大梗多,于麟北士,不遇宜也。纪以发一笑。”
陈轶符僧服杜门,有秦人曲生,自言宋将端之后,愿得北面。轶符再四辞之,曲请愈苦。及见,轶符曰:“菰芦之中,岂少陈人!”生曰:“吾闻师儒之席,不拒曲士。”轶符嘉其对敏,为造就之,竟通春秋易传而去。
轶符即陈子龙。秦人自称是曲端的后裔。陈人是双关语,指老人、老朽,而又姓陈。曲士同样是双关语,可解为乡巴佬、眼界狭窄者,又指其姓曲。
崇祯季年,寇盗充斥,有请“凡遇县缺,必补进士,以其才长于举、贡也”,许太仆阅邸报,叹曰:“如此,则耕筑之间,必无伊、傅。使贼果畏高科,则江左夷吾,所至林立,吾得以高卧邱壑,夫复何忧?”
太仆名誉卿,字公实,别号霞城。华亭人。万历丙辰进士。立朝不避权贵,廷杖归。弘光朝,起太仆寺卿。
《晋书·温峤传》:“于时江左草创,纲维未举,峤殊以为忧。及见王导共谈,欢然曰:‘江左自有管夷吾,吾复何虑!’”
朱凤山读书点易台,一日,钱文通来晤,问:“读书之外,何以自遣?”朱曰:“既已读书,惟日不足,何得更有餘事?要须饭后在廊下模腹,思尊集有可议处,欲觅长竿一击公头耳!”文通忻然了不为异。
一人曰:“司马相如与卓文君,偶尔间遂成千古佳话。第相如尝有,文君不尝有!”盖取以自况。旁一老塾师曰:“后来下腐刑,正不堪其苦耳。”乃误认迁史为相如也。袁太冲在坐,大笑曰:“司马懿父子正可借此株及,吾终为君实开一面。”听者绝倒。
君实,司马光字。